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以红色之旅赋予古驿道之新动能为己任,从歧澳古道群英故里杨匏安故居出发一直追溯,进入广州城,修缮活化利用杨家祠。从歧澳古道的翠亨村,孙中山先生也是绕了一大圈再进入广州城。无论是杨匏安还是孙中山,广州历史街区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足迹,是粤港澳大湾区文化遗产游径的重要内容。杨匏安出生于1896年,38年前的1858年,英国随军记者插画:“一群炮舰成员在珠江上祈祷。1858年1月18日,英国旗舰抵达虎岛,珠江平面图展示英国炮舰的分布。” 进攻广州就是在歧澳古道前的珠江口开始的。在歧澳古道的英烈,对帝国主义的掠夺性之恨更为深切。孙中山先生出生于1866年,距离当时仅过去8年。
一、广雅书院
推测杨匏安于1910年、1912年至1914年在广州上学,广雅学堂在1912年10月21日改为“广东省立第一中学”。
二、杨家祠道
研究杨匏安再次来到广州居住的10年,分析不同年代的地图。从1907年至1937年的地图分析,广雅中学依然是孤立的在西北角,周边还是农地,名字倒是改了几次。1907年,德国人制作的省城内外全图表现了杨家祠的周边环境,西侧为两广部堂,巡抚部院长条形的用地是1918年将使用的中央公园和市政厅用地。
1921年出版的《最新测绘广州市面马路区域全图》为光和眼镜公司买眼镜后的赠品,宣传推广和地图结合。这是第一张可以在地图查到“杨家祠”地名的历史地图。
杨匏安后期搬到社仁坊居住,杨家祠继续作为共产党的活动场所,现在广仁路社仁坊里民居已经拆除,仅剩下22号一栋宿舍楼。社仁坊在杨家祠对面有标注,此处称为局前街与司后街联接。杨家祠与大小马站书院群为广州府。杨家祠是广州行政中心众多书院之一,书院包围着贡院和学宫,是广州近代城市研究被忽略的课题。广州在辛亥革命和大革命时期成为政治中心,发挥了作用。康有为主办的万木草堂、邱氏书院,后有泗儒书院(杨家祠)、番禺学宫(农讲所)。从1921年的地图到1923年、1937年、1938年的地图,均标有“杨家祠道”,证明其在广州的知名度。“1924年秋,中共区委成立,杨匏安任监察委员,与陈延年、周恩来等,经常到杨家祠开会。”[1] 这里也是共产党员报考黄埔军校必到处。“中共中央通知:黄埔军校招生时,应考的中共党员先到杨匏安处报到,再由杨匏安介绍给周恩来。”[2] 1925年,杨匏安参加领导省港大罢工,“罢工委员会有时在杨家祠给罢工工人发放各界捐款。”[3]
100年前,在杨家祠就开始有马克思主义理论文章诞生。查《民国广东大事记》:“1921年8月,陈公博由上海开完‘一大’回广州,在高第街素波巷宣传员养成所开会,传达‘一大’决议精神,中共中央广东党支部遂成立,书记改由谭平山担任,组织陈公博、宣传谭植棠。党部设在广州太平沙谭平山宅,及在广卫路杨家祠杨章甫家活动。”宣传员养成所是陈独秀的创造,经费有30万,是省立中学的10倍,这是陈独秀利用了任广东教育委员会领导的优势。[4] 在上世纪20年代的杨家祠的革命活动功能概括起来有以下几方面:
广州五四运动和共产主义广州小组活动点;
共产党广东区委活动场所;
黄埔军校招生时应考的中共党员报到处;
省港罢工委员会给罢工工人发放各界捐款处;
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邮寄广东团委收件处;
中共三大会场外的活动点;
党干部临时住处,瞿秋白先生曾居此并写作;
为外地来的共产党员熬药调养;
……
从历史地图看,省长公署是此历史阶段省行政单位的称呼,杨家祠是最靠近民国省长公署的民用建筑。1925年,省长公署改为国民政府。1937年,地图杨家祠旁边的国民政府改为省政府、民政厅。
广州在成为独立的城市型政区之前,经历了各种省与城市间制度的微调,政治人物的不停更换,地方城市管理的制度难以有序推进。由于是州治、省会城市所在,在独立城市型政府出现之前,基本是省级的行政官员直接领导城市的建设。民国时期,军事斗争及中央政权更迭频繁,无暇顾及或因军阀割据无法一统地方建制。在这段特殊的“自由时段”,都督、省长各种类型的省级行政官员对城市管理制度设计获得自由发挥机会,而且产生重大影响。1920年,陈炯明主粤时,推动地方自治,改组了市政公所,组建市政厅。于广东省而言,陈炯明时代(1920—1922年)是权力下放的开始。
国民政府时期,将省长制改为委员制。制订了省政府组织的相关法规,并影响往后二十多年的省的架构。同时也影响省、市间的行政关系、空间互动关系。最为完整地表述省政府组织是1925年拟定的《省政府组织法》。该法明确了省政府管理全省事务的权利,并确定了民政、财政、教育、建设、商务、农工、军事七个厅的组织机构,确定了委员制和省政府委员会的模式,委员兼厅长,省政府主席由七名委员中产生。孙科任首任建设厅长,提议将涉及建设的若干机构归并于建设厅之下。这一系列机构包括治河处、航政总局、电报总局、电话局、广三铁路局、粤汉铁路局、公路处。
“建设厅提议,请省政府令行后列机关,于七月三日起直按归建设厅管辖:治河处、航政总局、电技总局、电话局、广三铁路局、广九铁路局、粤汉铁路局、公路处。(议决)照办。”[5] 涉及区域基础设施建设和管理的机构从制度上得以统筹。如公路处的建立,解决了广州城的城市道路向外扩延,与周边城市的城际交通建设问题。广州的基础设施建设在区域协调方面得到制度上的支持。
1926年,省政府的组织法规又进行修订,增加常务委员这一层面,委员可以不是厅长兼任。增加了加强国民党领导的条款,省政府要接受国民党省执行委员会的指导。1927年,再次修改并公布,委员增至9至15人,并每月须向“政治会议”报告,三个月后又再修订,强调以“国民党党义综理全省政务”。1930年的修订版本,“党”的提法删除,替代的是“政府建国大纲”。
在1928年修订时强调了“厅令”的作用,对民政、建设等厅的职能作出较为明确的规定。20世纪30年代的修订版本将建设厅“关于建筑新市、新村的事项”去掉,应该是避免与市政府的职能重叠。其后十年,战争的影响,法规没有修订。1943年再一次修订,列明了省政府的十二类议决事项。
三、时敏路
杨匏安在广州谋生养家的职业是中学教书和稿费添补,分别任职于时敏中学、南武中学和省立甲种工业学校。时敏中学是杨匏安在广州谋生立足的第一站,“时敏”意为敏于时务,时敏学堂创建于1898年,为广东首家民办私立学校,1912年改名为私立时敏中学。1898年3月,时敏学堂向社会发出创设的“公启”,在澳门《知新报》、长沙的《湘学报》刊登,“公启”写到:“名曰时敏,窃取书为学逊志务时敏之义,言敏于时务也。”[6] 时敏学堂章程写到:“笃交谊以励实学。本堂志在振兴,尤实坚定……勿拘拘于长幼贫富之间。”[7] 萧友梅于1899年考入时敏学堂,接受新式教育,音乐课是正式课程,这种新式教育为萧友梅成为中国现代音乐教育奠基人打下基础。1901年,萧友梅毕业后自费留学日本。1918年,杨匏安到达广州的第一份职业是在时敏学堂任教,春节过后来到广州,同时成为《广东中华新报》的兼职专栏作家,该报社位于西关第七甫58号。
现在南武中学学校围墙上的浮雕塑造了三位杰出校友:谭天度、潘达微和何剑吴三位历史人物。1919年春节,离开时敏中学的杨匏安在此校任教,惜没有列入。当时中学教员的薪水是低微的,欠薪情况常出现。广州社会新增私塾不少,竞争激烈,参差不齐,广州教育局在1921年专门进行“改良私塾,分别整顿”。
大学教授待遇就不一样,根据1917年《国立大学职员任用及薪俸规程》,最高的教师级别分四级:一级450元、二级400元、三级350元,四级300元。根据1919年《北大教职员薪金底册》记载:陈独秀为300元;李大钊是五级主任,为120元;毛泽东是图书馆助理员,月薪仅为8元。
时敏中学的原址后来为广东铁路专门学校所用,在1923年地图上得到注明。1938年日本制作的广州历史地图,1917年的地图以宣统元年测图为基础,时敏学堂前后没有路,南面为池塘,与黄沙有小径连接,粤汉铁路在水面从学堂西北面穿过,学堂侧面直接面向珠江,学堂分两部分,估计是设立时敏小校,现在为荔湾区教育局。附近有路德女学校、广东公学等三所学校。
现在留下与时敏学堂的唯一地理标记仅是“时敏桥”,跨越了荔枝湾河涌,直接往黄沙珠江,现在统称为多宝路。杨匏安对这一带应该非常熟悉。1923年,在黄沙海旁街杨匏安开“北江商运行”为共产党筹措经费,他非常熟悉铁路工人,建立粤汉铁路局黄沙地段党支部并任书记。因为粤汉铁路的终点在此,从这一系列历史地理空间中可以找到答案。
“时敏桥”因时敏学堂而名,1922年时敏学堂校舍为国民大学使用。从1949年前出版的地图上均可以找到“国民大学”的位置,同时有“时敏路”的名称,为多宝路的延伸段;国民大学为上世纪20年代利用原时敏学堂校址建立起来的私立大学,1951年并入广州各高校中,现在原址是省水文局办公楼。
杨匏安也担任过《粤路丛报》编辑,分析1918年至1925年的《粤路丛报》索引,其工作内容基本是铁路路务工作,包括路段催缴款以及与省政府、市政厅和财政厅的公文来往汇编。相信办公地点离这里不远。
四、恤孤院路
1923年,中共三大在广州召开,老生常谈地处于恤孤院路3号,其他周边情况几乎没有人进行研究。细读1923年的地图局部,可以获得以下信息:当时称为恤孤院街,北面恤孤院街东侧为孤儿院;会址的建筑平面呈L型,居住和办公的“春园”面临一道河涌,紧接着四处池塘,然后就是珠江;从春园可以望到珠江,面前最大的建筑是警察教练所和皮革公司。
五、文明路
文明路是1922年市政厅报告中列明已经完成的四条城市道路之一,长千尺,建筑费用是四千八百五十元,为四合土。[8] 广州法政专门学校就处于文明路广府学宫东面,此处应为陈独秀1921年1月19日发表《社会主义批评》演讲的地方。1924年,杨匏安任广东区委监察委员,需要到文明路的广东区委与陈延年、周恩来谋事。
孙中山在广州文明路留下了足迹,杨匏安也在此留下足迹。拆墙于1922年建成,前为南面边城墙,广府学宫前为文明门,图中西面城墙内注明,路名由此得来。1875年建立的广州机器局处于聚贤坊,也是杨匏安后来活动发展党员的石井兵工厂前身。
1923年历史地图还保留着番禺学宫,后来就是农讲所所在地,1926年杨匏安、林祖涵签署文件,任命毛泽东为农民讲习所所长。
(注:有关地图是十年前从省立中山图书馆翻拍,特表谢意!感谢广州市政府、省文旅厅、省住房城乡建设厅、广业集团、广州文旅新局、广州规划与资源局,以及越秀区区委、区府的努力工作!)
附录—杨家祠2018年12月7日前与现在环境的对比
修缮前的照片:
环境整理后的照片:
注释:
[1] 中国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中共党史人物传》,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
[2] 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3] 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4] 任建树著:《陈独秀大传》,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256页。
[5] 广东省档案局:《民国时期广东省政府档案史料选编》,1988年,第2页。
[6] 光绪二十四年三月广州创设时敏学堂公启。
[7] 光绪二十四年时敏学堂章程。
[8] 民国广州市市政府总务科编辑股:《广州市市政概要》,1922年工务局:《工务事项报告》,《广州市市政报告汇刊》19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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